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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P@倩颖成蝶
 
 

【安利】王安石此人?

是发在lof问答区的第二个回答。

大概算是一个很浅显的安利,所写的内容都尽可能地保证了有相应史料进行佐证,但由于时间所限未能标明具体出处,也并非按照时间顺序排列,还望见谅。

这两千字只是他的一个或几个侧面,真正的他是写不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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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的诞生就和别人不一样,没有什么所谓的祥瑞之兆,只有跑进房间里的一只獾。

  他非常勤奋,早在青年时期就胸怀大志。他的科举名次从第一变成第四,他却毫不在意。他也很直率,对于同乡前辈晏殊的忠告不以为然(当然,晚年的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)。“意气与日争光辉”“欲与稷契遐相希”,他是有着更加远大的理想的人。

  他做了签书淮南判官,在任上就已经写成了《淮南杂说》。那段时间里他曾被上司韩琦误认为夜夜放纵,但实际上是他经常熬夜看书以至于第二天精神不振。彼时他尚年轻,还是自己诗里写的“幕府青衫最少年”。

  签书判官任期满后他做了鄞县县令,我一直觉得这三年是他做地方官的高光时刻。他开始尝试青苗贷款,为了解水利情况亲自跑了很多地方去视察,也曾经直言上书阐明禁盐之弊,刻《善救方》于石。

  他数辞京官,执意在地方任职,“犹分低心事折腰”,却也无法避免工作上的失误。在常州知州任上,他欲修水利未成,心痛的同时也自责地写下“昔梁王堕马,贾生悲哀;泔鱼伤人,曾子涕泣”。

  我始终非常佩服他的定力,虽然他的一些表现在旁人看来很难理解。他可以在台上演戏的时候专心致志思考咸、恒二卦,并因有所得而大笑出声,引得一众同僚惊异万分;也可以在饭桌上只吃眼前菜,不管是鹿肉丝还是其他的食物都照单全收。

  他始终坚定不移,无论什么时候都很讲求原则,做群牧司判官时坚持不喝酒,即使是被上司包拯劝了也绝不动摇;他写下“不畏浮云遮望眼,自缘身在最高层”,于是我看见他的理想和他的决心。

  至和元年他作《游褒禅山记》,留下那一句“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,可以无悔矣”。而在这之后的许多年里,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践行着这一句话呢。

  他上《万言书》,把自己的一腔热血揉进文字里,把自己的思想都摊开来,却是泥牛入海,再无回音。

  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工作狂,忙到需要他的朋友们来“拆洗王介甫”;他也曾被欧阳修称赞为“翰林风月三千首,吏部文章二百年”,大有光风霁月之感。

  他也不同于其他文人士大夫,连自己夫人买的小妾都不接受,反而给对方钱让他们夫妇好好过日子。

  他总能另辟蹊径,眼光独到,写出别人不曾写下的文字。两首《明妃曲》,被认为是“咏王昭君最好的诗”,一时之间唱和甚多;《读孟尝君传》全文不足百字,却丝丝入扣,笔力雄健;还有《乌江亭》《贾生》,都是极好的能写出新意的诗作。

  熙宁元年他上《本朝百年无事札子》,直刺北宋王朝弊病;熙宁二年他除参知政事,推行新法,一旦认定了自己想要的就坚定不移,不为流言蜚语所动。他很固执,这是他的优点,亦是缺点,但他并非完全不听人言,也曾接受苏辙的意见而“逾月不言青苗法”。他面对司马光代为起草的手诏会抗章自辩,也会用一封简短的《答司马谏议书》来回复司马光的长信。

  他独创了荆公新学,在学术方面也有造诣;他的书法亦自成一家,“清劲峭拔,飘飘不凡,世谓之横风疾雨”;他晚年的“半山体”,精致而极富韵味,读后便觉神清气爽。

  熙宁九年他辞去相位,退居江宁,又表现出可爱而自然的一面。他会在一群书生面前说“安石姓王”,语气里应是藏不住的骄傲;自己的弟弟出门办事,他会退到百姓家里,给人家药,还换得一缕麻线;他会开玩笑一般地写“我名公字偶相同”,仿佛连谢公墩也要争一争。

  他是个很善良的人,捉到鱼也会放生,“物我皆畏苦,舍之宁啖茹”;他也不坐轿子,在太阳下说“若使后世做牛,须着他与日里耕田”。他很清廉,不收“呵之可得水”的砚,也不收能治哮喘的紫团山参。

  他写“石”字的时候会用圈代替下面的“口”,偏偏画圈还画不圆,有人说他押“反”字,他听说之后还会“加意作圈”,写得不好还直接涂掉,在旁边继续画圈;他棋艺不精,输了之后会敛局,嘴上说着这是休闲,不必过于费心劳神,心里却不知道多在乎输赢。

  他对待家人也是极致温柔,会给女儿写“积李兮缟夜,崇桃兮炫昼”,会给妹妹写“报尔何妨赋棣华”“东归与续棣华篇”这样明亮大气的句子,也会在重病时对妻子说“夫妇之情,偶合尔”,劝她不用特别惦念自己。他亦会为鄞女和王雱的离去感到心痛,“今夜扁舟来诀汝,死生从此各西东”“一日凤鸟去,千秋梁木摧”。

  他是那么爱花的一个人,四季之花皆能入诗。他笔下的杏花“纵被春风吹作雪,绝胜南陌碾成尘”,荷花“亭亭风露拥川坻,天放娇娆岂自知”,菊花“黄菊有至性,孤芳犯群威”,梅花“婵娟一种如冰雪,依倚春风笑野棠”,还有许许多多的花卉都在他笔下鲜活起来,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枝凌寒独开的梅呢。

  他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,因为他从未选择放下。他用佛家典故写了那么多的解脱与放下,可字里行间流淌出来的分明都是“放不下”。听闻新法被废,他会愕然,会绕床终夜难以成眠。那些带着温度的法令,都是他的命啊。

  元祐元年的四月初六,他溘然长逝。葬礼很冷清,连门生故旧都鲜有。

  “文章千古重,富贵一豪轻。”

  “言为《诗》《书》,行则孔、孟。”

  “用能于期岁之间,靡然变天下之俗。”

  钟阜鹤随仙,他终于还是走了;然而浮云却是坚牢物,他又从未离开过。

  我永远敬他。

14 Jun 2020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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